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群众号“冯仑风马牛”（ID：fengluntalk），作者 毛洪涛，36氪经授权发布。
封面题图｜《夜行者》
2018 年 11 月 19 日，卡洛斯·戈恩乘坐奢华商务机抵达东京羽田机场。在他的日程安排中，这一天适当休闲——脱离机场后，他将和女儿一同享用一顿日本寿司。作为全球最大的车企联盟雷诺-日产-三菱的最高办理者，卡洛斯·戈恩是一个「空中飞人」，一年中三分之一的时刻在法国，三分之一的时刻在日本，别的三分之一则满国际观察工厂。不过很可惜，日本检察官的呈现，让他吃寿司的计划泡了汤。还没走出机场，他就被检方带走了。
音讯一出，全国际震动。戈恩在日本长时刻扮演着救火队长般的「英豪」人物。1999 年，在戈恩主导下，法国雷诺重金入股，解救了濒临破产的日产轿车，雷诺-日产联盟由此诞生。尔后，戈恩拿出了一份「日产复兴计划」，以「外科手术」般的办理方式，将日产从头推上日本第二大轿车商的宝座。2008 年金融危机，全球经济堕入阑珊，克莱斯勒濒临破产、通用轿车寸步难行、丰田呈现亏本……轿车行业一片哀嚎，但是在戈恩的领导下，日产全球产值同比上升 0.9% ，成为仅有一家没有「裸泳」的轿车厂商。这次令日产妙手回春的办理事例，被日自己称为「戈恩奇观」。
但是，在戈恩被捕后的一年里，日产先是被曝出很多裁人，接着在前不久发布 2019 第二季度财报中，宣告赢利同比暴降 70%。「戈恩奇观」失掉戈恩后，一会儿相形见绌。作为日本第二大轿车厂商，为什么日产轿车如此依靠戈恩，戈恩又是怎么从英豪变为阶下囚的呢？
01
日产也算得上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轿车厂商。
1937 年，日产推出了日本榜首批量产轿车 Datsun Type 15 。虽然这批轿车悉数根据英国奥斯汀轿车改造而来，但依然奠定了日本国产轿车的决心。二战期间，日产是日本军方最大的军车供货商，为此开辟了皮卡出产线。战役完毕后，日产在轿跑车和皮卡车上双向发力，不只推出了日产天际线（即经典款 GT-R 的前身），还推出了 Datsun 紧凑型皮卡。220 个美国武士购买了这种车，爱不释手，不吝自费运回美国。可以说，日本轿车出口海外的榜首枪，便是日产打响的。
1970 时代，全球接连遭受两次能源危机，高油耗的美国轿车惨遭萧瑟，精美省油的日本轿车遭到喜爱。由于早早布局海外，日产一跃成为国际上最大的轿车出口商，先后在墨西哥、澳大利亚、美国、英国、南非树立工厂，业务范围掩盖五大洲，首要成为跨国公司沙龙中的一员。
即便规划巨大，进入 1990 时代后，日产由于一场金融危机接连七年亏本，债款雪球越滚越大。彼时丰田如日中天，日本媒体一边倒地看衰日产，有人乃至说：「谁此刻出头收买日产，就适当于把美元装进铁盒子里，然后扔进大海。」
日产首款紧凑型皮卡和天际线轿跑
就在此刻，不信邪的戈恩呈现了。
戈恩其人，直到 2018 年被捕之前，都称得上是「人生赢家」。生于巴西，善于黎巴嫩，青年时期参与法国籍。父亲是黎巴嫩人，母亲是法国人。他自己通晓英语、法语、拉丁语、日语、阿拉伯语五种言语。在法国顶尖的巴黎高级矿业学院硕士结业后，进入米其林轮胎作业。之后，他用18 年的时刻，盘活了债台高筑的米其林巴西分公司，还将其刻画为米其林集团盈余才干最强的分公司。触到作业天花板后，戈恩决断辞去职务，回身进入法国雷诺轿车。
其时，雷诺刚刚完结市场化改制，长时刻的官办性质让雷诺的产品和市场占有率都很瘦弱，戈恩一进入雷诺，就成为履行副总裁，担任企业界最重要的收买、出产和研制。在砍掉 15 亿美元的本钱后，戈恩成为众所周知的「本钱杀手」。为了敏捷让雷诺强大起来，戈恩瞄准了千里之外正处于危机漩涡中的日产轿车。
顶着一切人都不看好的压力，雷诺出资 54 亿美元，纾解了日产的困局。这 54 亿美元，雷诺本来计划直接以「收买」的名义给出。这样一来，日产就成了雷诺的子公司，但日本政府坚决对立，终究这些钱成了一笔巨额协助，雷诺和日产结成跨洲际联盟，雷诺持有日产 43.4%的普通股股权，而日产则持股雷诺 15% 的无投票权股份。事实上，从管帐本质来看，日产渐渐的变成了雷诺旗下子公司，而且，雷诺掌握着日产的终究决议计划权。
但不论怎么，日产活下来了，戈恩也因而水到渠成进入日产，以雷诺钦定的 COO 身份，主导着日产的重组和复兴。
在「本钱杀手」戈恩的主导下，一场名为「日产复兴计划」的手术敏捷实施开来。这是一场欧美式以赢利为导向的办理模式对日本传统办理模式的大铲除。戈恩以为，日产之所以接连七年堕入亏本，就在于太寻求业务规划的添加，反而疏忽了赢利定位。此外，日产的日式办理让公司从内到外都极度低效，有必要改动。
卡洛斯·戈恩
戈恩的变革办法可谓「刀刀到肉」。
首要，戈恩砍掉了绝大多数与轿车制作无关的支线工业，让日产从头回到以轿车技能研制和制作的主线上。其次，戈恩一举掀翻了日产沿用的「终身雇佣制」、「年功序列」等办理办法，以绩效为导向，从头制定了薪酬计划。
就连日产的供货商也被「修补」了一番，此前日产轿车工业线过分杂乱，对零部件供货商依靠度很高，以至于供货商比年抬价，日产也任人宰割。戈恩上台后，先是宣告供货商数量要减少一半，随后又规则，日产 3 年内减少 20% 的本钱，只要协助日产下降收买本钱的供货商才干持续协作。
就这样，从公司工业线，到人员办理，再到「油水」最丰厚的的供应链环节，戈恩一刀一刀，硬是砍下了大块的本钱，以至于在「日产复兴计划」实施仅 1 年后，日产账目上就呈现了高达 27 亿美元的盈余。
一夜之间，「戈恩奇观」被渲染得神乎其神，逾越十万名日产职工因而避免了赋闲，戈恩成为日本众所周知的「英豪」。很快，雷诺下达录用，戈恩转正，成了日产理直气壮的 CEO，他也是榜首位当上日本轿车公司最高领导的外国人。
不只如此，在戈恩的强烈要求下，日产的作业言语也从日语变成了英语。
02
赞许声念念不忘，「戈恩奇观」的奇妙之处也一点点显现出来。
接手日产之初，戈恩曾批判其「只寻求规划添加，不以赢利为导向」，但轮到戈恩自己实在掌舵时，联盟规划的添加却成了他办理生计里最不容忽视的功劳簿。
2010 年 4 月 7 日，戈恩一手促成了雷诺-日产和戴姆勒的结盟，二者合组为全球第三大轿车联盟，穿插持股 3.1% ，戴姆勒是全球榜首大商用车和第二大卡车制作商，以出产梅赛德斯-奔跑出名。如此一来，雷诺-日产联盟面前的工业伟人只剩群众和丰田。
2016 年，日产作为三菱多年的协作伙伴，偶尔发现了三菱轿车油耗量造假，日产立马经过媒体曝光了这一音讯，导致三菱轿车股价狂跌，公司财政饱尝检测。就在此刻，戈恩提出期望收买三菱部分股权，帮其渡过难关。所以，三菱以 2000 亿日元的价格向日产卖出了 34% 的股权，雷诺-日产联盟再添一员，全球最大的轿车联盟由此诞生。
可以说，戈恩从雷诺动身，简直在相同的机遇、以相同的手法，把日产和三菱捏合在一同，成果了这个全球最大的轿车联盟。尔后，戈恩一人担任了雷诺董事长与 CEO 、联盟董事长与 CEO 、日产董事长、三菱董事长等几个至关重要的职位，称一声「话事人」毫不为过。
身居高位带给戈恩的改动很明显。
戈恩办理生计的高光时刻是「日产复兴计划」见效的前后几年。那个时期，他简直整日泡在日产的工厂里，搭档们都描述他是「 7-11 」型作业狂，每周作业 7 天，每天作业 11 个小时以上。在工厂里，戈恩会不分上下地和人攀谈，职工、供货商、经销商，任何一个他以为或许会呈现问题的环节，他都会亲身造访。他很少发脾气，但他会显露出很明显的绝望表情，期望对方自动给出解说，并提出解决计划。
戈恩的旧搭档点评说，「他是一个超卓的听众，一起也是一个赋有魅力的领导者。」
但是，当戈恩开端一起扮演 4 个董事长的人物时，他的情绪就开端变化了。为了一起统筹法国、日本业务，戈恩不得不花很多的时刻当「空中飞人」，他的行程表一天比一天拥堵，其间最多的是与各个国家的国家元首会晤，举办新闻发布会，或许参与衣香鬓影的宴会。他热心的活动太多了，以至于只能在飞机上补觉。
渐渐地，戈恩不再到会日产首要经销商的年度会议，从前大部分由他亲身完结的沟通进程，都变成了纸上的文字，供他一览而过。
在承受《财富》杂志采访时，戈恩彻底推翻了从前「倾听者」的形象，他说，雷诺「在全部（定论）都没有的评论上浪费了太多的时刻」，而「老板有必要有 100% 的举动自在，而且对自己的行为负 100% 的职责。我从不忍受任何违背这一准则的行为，我永久也不会承受任何干与。」
当倾听者变为独裁者，雷诺-日产联盟规划一日胀大过一日，总算在 2018 年产值逾越群众，成为全球最高。虽然如此，日产在日本的位置却从仅次于丰田的第二位，跌到了第五位。这种位置的明显下降让经销商十分不满，其间一位担任人就说：「从前他给我一种感觉，他会听取咱们现场的声响，而且和咱们一起办理公司，但现在那种联合的感觉消失了。」
除了变得「不接地气」，戈恩给自己一点点添加的福利，也让很多人心存疑虑。
从 2016 年把三菱拉进联盟开端，戈恩就以「日产的重建者」自居。2017-2018 年两年间，戈恩获得了总计 1700 万美元的酬劳，此外，戈恩的第二任妻子卡罗尔还在贝鲁特、里约热内卢和巴黎具有多处奢华住所。
虽然连法国总统马克龙也觉得戈恩的薪酬计划不妥，但当被记者问到，是否以为自己的薪水过高，戈恩笑道：「不会有任何 CEO 说自己的薪水太高，这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董事会。」
众所周知，戈恩自己既是 CEO ，也是董事长。
03
薪酬争议持续 2 年后，戈恩和「戈恩奇观」的绑缚联系，总算在 2018 年 11 月 19 日被强制免除。
2017 年， NHK 爆料称，日产轿车不妥查看现已持续 20 年之久。随后日产回应说，日产轿车查看职工的训练体系虽然现已 20 年没有更换了，但这不等于不妥查看行为持续的时刻。在日产车辆查看的最终一道程序上，的确存在没有资历证明的人员完结的状况，但日产方面以为，相关车辆契合安全规范，不予以召回。
祸不单行， 2018 年 7 月 9 日，日产又曝出油耗和尾气数据造假事情。日产发布声明说，日本国内 5 家工厂存在检测不妥的行为，在明知检测环境没有到达规则条件的状况下，依然持续测验，当测验成果达不到预期时，职工就会对样本车的油耗和排放数据进行篡改。虽然认了错，但日产轿车以为，除了一款车型还在检测，其它车型依然契合政府规范，无需召回。
1 年不到，日产接连呈现两起质检丑闻，从前令日自己骄傲的「轿车之光」，逐步成了「问题之光」。
油耗造假事情 4 个月后，戈恩被捕，原因是财政不端。在接下来的半年时刻里，戈恩三次保释，又三次被捕，一开端，检方以为他在金融危机期间经过财政手法，少提报了 8200 万美元的收入。之后，检方又置疑他在 2015 年到 2018 年期间，少报了总计约 40 亿日元（约合人民币 2.4 亿元）的收入，还把金融危机期间私家投资公司的丢失转嫁给日产。
与此一起，「戈恩奇观」也在逐步褪色。人们发现，虽然雷诺-日产联盟成为了全球最大的轿车联盟，但这种规划的桂冠是以雷诺和日产尽心竭力的产值提速为价值的。自从联盟建立后，雷诺的产值简直翻了一番，而日产的产值增速更快，从最开端的年产 200 万辆，到 2017 年的 580 万辆，比雷诺多了将近三分之一。
剧增的产值让雷诺-日产联盟的盘子越做越大，但这一时期，简直一切的传统车企都在当心缩短战线，预备往电动轿车、智能驾驭转型。就连戈恩自己也在 2010 年预言过，「未来的轿车国际，一定是归于电动轿车的。」但令人费解的是，在电动轿车的转型上，雷诺-日产联盟却十分缓慢。
早在 2009 年，特斯拉便现已推出奢华电动车 Tesla Model S ， 2012 年 6 月正式量产，电动车狂欢由此开端。而在我国，新能源轿车的补助也实施良久，从 2013 年开端，一车一补，造车就补，不只补助顾客，还补助企业，新能源轿车成为举国上下皆知的风口，很多互联网造车企业雷厉风行。
虽然全球榜首、第二大轿车市场都对电动车无比巴望，早现已过合资公司进入我国市场的日产，却不慌不忙，迄今为止，仅仅在我国推出了一款电动车型。
戈恩前期所说的「以赢利为导向、注重技能开发和客户的实在需求」，不知不觉间已成为了一句废话。
日产赢利添加率比年震动
2019 年 11 月 12 日，日产发布了最新的季度财报，其间经营赢利同比暴降 70%，一起，日产还把 2019 财年的全年赢利预期下调为 11 年来最低水平，而且撤销给股东派息，受此影响，雷诺作为日产的大股东，股价大跌。
3 天后，日产宣告，在美国召回近 40 万辆轿车，由于制动体系有毛病，或许会引起制动液走漏，引发火灾。相同的过错，日产现已犯过好几次了。
放下戈恩自身或许存在的财政问题不谈，在他主导雷诺-日产联盟的 18 年里，日产的确一步步扩展了自己的盘子，但不可否认，日产在面对转型风口时，也变得愚钝了。从前的日产，是开宣告紧凑型皮卡、 GT-R 等经典车型的立异引领者，但进入 2000 年后，日产的要点放在了攻城略地上。
当戈恩在本钱上狠下杀手，解救日产之后，他让日产变得更有「匠气」了，孜孜不倦地替雷诺，或许说他自己，赚取更多的赢利，但作为一家身处轿车潮流剧变中的厂商，日产却少了从前的「匠心」和敏锐。
今日正好是戈恩榜首次被捕一周年，本年也是雷诺-日产联盟建立二十周年。日产正由于财报和召回事情烦心不已，此前，这家日本第二大轿车厂商现已宣告要赶紧裁人 1 万人，还想卖掉英国和西班牙的工厂，乃至砍掉发家品牌 Datsun 。
「戈恩奇观」的保质期好像现已过了，但戈恩最初带给日产的办理经验还没过期：以赢利为导向，注重技能研制和客户的实在需求，让主业愈加杰出，管好内部职工的一起，也管好供应链。这些东西，戈恩忘了，所以日产也忘了，但看过「戈恩奇观」和新能源补助爬坡又退坡的人们，不应忘掉。
参考资料：
[1]庞云霞，张有林：日本车企再曝排放数据造假
[2]罗东：春风日产的十分冒险
[3]陈秀娟：日产拟裁万人渡难关
[4]周武英：日产轿车重振需要时日
[5]晓睿：卡洛斯·戈恩商业赛道上的快速「超人」
[6]LeoLewis,KanaInagaki,DavidKeohane,PeterCampbell：Thedownfall of Carlos Ghosn
[7]REUTERS,BLOOMBERG:Nissanreports 70% profit slump in secondquarter and slashes full-year outlook
[8]RussellHotten:CarlosGhosn:Renault-Nissan's relentless 「cost killer」
[9]HANSGREIMEL:Ghosnis getting fit for the fight of his life
